【錘基】兩個夏天_02
02
黑发男人叫Loki.Laufeyson，和他的大黑狗过街时，一身黑色的休闲服几乎连人带狗溶进长昼向晚浓绿的树荫里。
Loki朝他招了招手，嘴角牵起一抹微笑，「你动作真快。」
Thor点点头，微笑，有些慌张地把手机扔进随身的袋子里。
手机页面停留在Loki的平台上，2018、2017、2016……Thor几乎快把他所有的贴文都看完了──其实真的不多，不，是非常少，大多数时间Loki都是分享其他人的贴文，仅有一组本人照片，就是在他领养Ferir的那一天。
对，Thor知道他的大黑狗叫Ferir，Loki本人照片很少，拍这只狗的却很多；从刚领养时，一身因严重疥癣而东秃一块、西缺一搓，到现在蓬松而光泽饱满的长毛，Thor知道Loki照顾这只原本被丢在后院等死的大狗有多么不遗余力。
「是她，还是他？」Loki走了过来，侧身抚摸黄狗的背，Thor的拉不拉多尾巴
已经快摇断了，第一次见面就直往人身上窜，反观Loki手上还牵着的Ferir，仅在拉不拉多接近时稍稍嗅闻了一下。
「她叫Lucky，笨女孩。」谈起自己的狗，Thor有时也会陷入另一个世界。
Lucky是他回到斯德哥尔摩那年在鱼市场旁捡到的狗，当时骨瘦嶙峋的她正窝在垃圾堆边捡拾鱼货被剃除的部分，下垂的乳房和跛行的后脚说明了她可能遭受过的苦难，Thor转进超市，开了两个狗罐头给她。
「……所以第二天你就把她带回家了？」Loki的手轻轻在Lucky的耳后搔着，他们俩人已经绕完公园一圈，坐在长椅上休息了。
「不，我过了一个月才下定决心，这是我很后悔的事。」Thor笑了笑，即使要入夏了，晚风还是稍带凉意，他搓了搓裸露的下手臂，看着公园的攀岩场，一边说那时候他并不知道Lucky生了五只小狗的事情。
流浪的Lucky奶水不足，等Thor从一位固定会来喂猫的妇人口中知道她为了孩子去偷鱼贩扔掉的内脏而被暴打一顿后，藏在废弃货柜下的小狗，早已僵硬长蛆。
「但她还是个幸运的女孩，因为……」Loki转过来望着Thor，「你改变了她的命运。」
「你的幸运男孩也是。」Thor也望着他，摸了摸比Lucky拘谨许多的Ferir。
「嗯，也许吧？」Loki将一小绺散下的头发塞回耳后，不远处的攀岩场，一个父亲模样的男人和一对小兄弟停妥单车，男人正在给他们戴上安全帽。
「……所以……谈谈你的工作？大药厂的业务压力很大吧？噢，我没有查你的客户资料……」Loki拿出手机，上头是Thor的FB页面，「你的个人资料上面写的。」
Thor莞尔，现代人认识新朋友的第一步，已经是从社交平台开始了，然而这些数据显示的不只是他的工作及居住地，还有明白揭示的感情关系。
单身，和Loki一样。
「非常忙，但我觉得没什么不好。」Thor将手摆回膝盖上，他的手腕挂着Ferir的牵绳──交换对方的狗遛，某些狗友会有的习惯，如果双方的狗不排斥的话，增进其他社交行为对稳定性有很大的帮助。
「有时候一忙就没有时间想别的事……只要关注眼前就好了，比如说自己跟狗……」Thor干笑起来，「所以我家连电视也没有。」
Loki皱起眉头，好像不愿意相信。
「……真的，我用平板看电视，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Thor解释道，他不想让新朋友认为自己是个与社会脱节的怪咖，虽然他已经快要是了。
除去工作和狗，他和世界的连结是那么浅薄，Thor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的人，他曾经也是个喜欢户外运动、喜欢热闹、喜欢和朋友在后院办BBQ派对的人。
曾几何时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我真想不到斯德哥尔摩还有跟我一样家里没电视的人……」Loki的表情很微妙，「不过我有台好音响，不是接USB的，是黑胶唱片……而且，我也是用计算机看电视……」
「所以我们扯平。」Thor舒了一口气，看来新朋友也和自己一样孤单，没错，从社交平台可以看出许多端倪，工作需要的关系，Thor上过一些简单判读”目标”人格的课，可以从第一印象得知对方大致上的性格，进而有良好的互动关系；显然Loki不是个活跃于社交的人，他沉默的时间多于叨叨絮絮，不想在人群里头太突出，尽管他其实长的十分亮眼。
「那你呢？喜欢人群所以才从事与人接触的行业？」Thor继续试探以证实自己对Loki性格的推论，换来的却是他夸张的大笑，「喜欢接触人群就不会选择仓管经理了，老兄，我可是仓管经理，每天面对的是计算机跟条码！」
「……说的也是。」Thor跟腔地回答，至少他确定的是Loki给他的账号不是为了敷衍人际关系才开的小号，Loki这种人懒得花时间再去开一个小号的。
「你住在公园北边？」Loki笑完了，看了一下手机显示的时间，晚上十一点，天已经暗了，不知不觉已经聊了快两个小时，人还可以，狗倒是饿得开始焦躁了。
「是啊，就靠河岸第一排。」Thor安抚了已经站起来踱步的Lucky，差不多得回家休息了。
「……所以两房、还是三房的格局？」Loki俨然想起他们要讨论的正事了，Thor口中的那块小区不少是单身男女或小家庭居住的，到连锁家具店购买东西的人也多。
「两房，有一间现在堆杂物。」Thor一边回答，Loki和他极有默契地同時站起，要把彼此的狗换回来。
「如果你女儿也要住过来的话，你的房子可能要重新规划。」Loki牵过Ferir，微凉的指尖抚过Thor的手背，没来由地，他居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不是那种感觉不好的鸡皮疙瘩，反而是……
「我家就住公园后面，过条马路就到了。」Loki指指另一个方向，「你拍个室内的照片传给我，或打视讯电话也行，我再看怎么布置最省钱。」
「不如你直接到我家？」Thor冲口而出居然就是这句话，Loki有点错愕，虽然瑞典人堪称好客热情，但对习惯在都市生活的人来讲，这个进展或许太唐突。
「呃，等我们都有空……当然欢迎Ferir也一起来。」发觉自己好像讲了颇为尴尬的话，Thor连忙再补了几句，「……也不用是装修有关的，想来吃吃看喝啤酒，一起看世足赛也可以，我觉得在城市里有朋友……」
Thor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无法定义自己和Loki这样算不算的上朋友？有时候这样的一个词汇等于你分享了私生活，某种程度来说，也可以说是私领域被入侵。
「好啊，我后天休假，你那天有空吗？」但Loki的回答干脆的叫Thor瞠目结舌，即使知道对方在这个公园遛狗好一阵子，毕竟两人今天才正式交换了名字。
「我中午就下班了。」既然Loki投的是直球，那代表Thor也可以同样响应；道别后，两人往不同的方向走去，Lucky还不时眷恋地扭过头，想看看Loki和Ferir会不会跟上来。
「妳也觉得他人不赖，对吧？」Thor摸摸Lucky的后脑勺，狗儿开心地撒起脚小跑，不知是因为入夜凉爽的天气，还是遇到牠喜欢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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