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基】兩個夏天_04
出乎意料的，Loki是个相当行动派的人。
第三次见面在公园附近的露天咖啡座，从选购预算、尺寸和空间规划一并搞定了，不得不赞叹科技的发达，连锁家具店的APP已经进化到可以模拟室内布置的程度，再加上一个对APP很熟、假又很多的店员，一个小时不到就几乎底定了所有的对象。
回溯起第一印象，Loki或许基于职责才会主动找他搭话，实际上讨论起来的时候，Loki对材质及产品细部的了解分析，更让Thor大感意外──店员通常不会顾及这么细腻的要求。
「你拥有银造的舌头……」Thor赞叹地摇摇头，「这样的口才若是在我们的团队里，业绩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我没办法，我对人类过敏。」Loki优雅地在平板计算机上挪动手指，将一个橱柜定位，「你该庆幸的是你不算在过敏源内，否则我早就走人了吧？」
「喔？为什么？」他觉得有趣，Loki总说着自己的冷漠和讨厌人群，可Thor至今还没感受到。
「不知道。」Loki耸耸肩，「我还没对你起疹子……大概因为你不是在闹哄哄的周末一直拿型录烦我的客人吧？」
「但还是感谢你对一个无助又无知的单亲爸爸伸出援手。」Thor是真心感谢的，老实说他和要上小学的女儿不熟，如果没有Loki的帮忙，耳根子软又不熟悉家具的他极有可能会花一大笔钱装修。
「谢谢你的狗吧。」Loki伸手摸摸桌旁Lucky的头，「我遛狗时遇到你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你是个好主人，不分晴雨一定带她出来走走，我想你也会是个好爸爸。」
说这句话的时候，Loki的眼睛望向了远方；Thor没有提过对新朋友家庭的疑问，活到这把年纪，他知道有些事得等当事人自行说出口，更何况两人可能还没熟到这种程度。
倒是自己，在那个下午掏心掏肺地说了很多事情。
尽管有些冲动，Thor却不后悔，积压许久的情绪有了出口让他觉得肩膀瞬间轻了不少，尤其Loki静静听着，有时会跟着皱起眉头、或流露出惋惜表情的模样，这让Thor感觉自己不是那么的孤单。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有人可以倾吐了。
Sif过世之后他逃回乡下住了一段日子，原本健谈又乐观的大男孩一下被迫长成有泪不能轻弹的坚强角色，也许温柔的母亲允许他示弱，但Thor很清楚，有些时候只要你露出破绽，残酷的命运就会慢慢的将你拖向更深的地方。
丧妻之痛已经很难熬，再加上Sif用尽最后生命留下的孩子，和她是那么的相像。
所以Thor离开了家，回到冷漠的大城市，他将拼命工作视为一种救赎，每个月按时把一半以上的薪水汇给替他照顾女儿的母亲，每天若无其事地进出在Sif过世的医院、彷佛活力充沛地向每个医师推荐自家药厂的产品，他以为自己已经非常勇敢。
然而有时候，在经过新生儿病房前，看着期待接回新生命的父母，隔着玻璃床逗弄脸孔皱巴巴的婴儿时，他会偷偷跑到防火梯外，偷偷点起带在西装夹层的电子烟。
「──所以，儿童房的壁纸，苹果绿可以吗？」Loki的声音将Thor拉回现实，Thor搔搔脸，为了装修的事他打了一小时的视讯电话给母亲Frigga，问问女儿的事，其实他和这个拥有自己一半血缘的八岁小女孩不甚熟悉，既使皮夹里还放着一张她去年的照片。
和同龄的孩子比，他的女儿Hela特别早熟，她不爱笑，也不喜欢一般女孩向往的公主风，Thor知道她喜欢狗〈所以每次都跟Lucky玩的很开心〉、喜欢森林的绿色、喜欢花生酱大于越橘酱……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在他和Frigga通电话之前，这位爸爸对女儿的了解还真是乏善可陈。
「家具用原木、二层是床、下层是书桌和书柜……这年纪的孩子长的很快，一下就买到十二岁的尺寸应该是没问题的。」Loki迅速地在画面上点了几下，有兼具收纳空间公用的缓坡楼梯通往床铺，下方的空间是书桌也是书柜，接着他又点了几下，一些挂线的彩灯绕在床铺下缘，床的上方被一个浅绿色的床蓬罩住。
「小朋友爱死这个了。」Loki指了指床篷，「我小时候最想要有一个。」
「哇噢！」Thor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么棒的房间，他可以开始期待Hela的笑脸，连他自己都很想窝在里面。
「你女儿什么时候过来？」
「八月。」
「你还有多少有薪假？」
「呃……」Thor想了想，他算是资深员工了，假累积的不少，但每年不是在家补眠或看电视，就是干脆折成薪资。
「将近二十天。」他很诚实地回答了，今年的他连假都还没请过呢。
「太好了，我假也很多。」Loki瞄了他一眼，「你木工还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Thor点点头，虽然没有实际组装家具的经验，好歹他也帮忙家里漆过油漆和做过围篱。
「好，那咱们来排假吧。」Loki立刻将平板的介面换成行事历。
「等等，你能够这样请假……」Thor有些受宠若惊，听Loki的意思像是要帮他一起装修，「你愿意帮我组装家具？」
「我的假很多，放假也不知道干嘛。」Loki耸耸肩，「我还满喜欢看手工改造的节目的，有实作经验挺不错。」
「这下连请你吃顿大餐都不够了！」Thor笑出声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莫名其妙的缘分，突然之间，他很感谢自己在那个快打烊的时间，站在那个货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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